尿崩症用滋阴清燥法的体会
尿崩症用滋阴清燥法的体会
上海市中医文献馆潘文奎
尿崩症是以多尿为其临床特征，一昼夜尿量可达2万余毫升。一般认为本病病机多系阳虚，肾关不固。然余从临床诊视，尿崩症者舌苔大多干涩粗糙少津，舌质也以红绛居多，脉呈细数，按八纲辩证，其中阴虚燥热者居其大半。何以肾关不固之多尿而以阴虚燥热之证多见？此实乃是尿崩症本质的反映。盖尿崩症是由垂体后叶分泌抗利尿激素不足所致，虽激素之名在中医中无此称谓，但其是津汁，当属于“阴津”之范畴，经云“阳在外，阴之使也＂，今阴津不足“无阴则阳无以生”尿頻无度乃于肾阴不足之本质本明，且肾水下泄，更耗其阴，故中医有“肾消”之称。
肾阴不足是本病之源由，随之二组伴随症状相继而起：一是肾消，津液消烁，水亏于下，津液无以上奉，则口中于燥无津，烦而渴饮，遂使本病常以烦渴与多尿并见，且常伴有唇肤干燥、大便秘结，一派水津不得濡润之象，故张景岳言明：“皆真阴不足，水亏于下之证也，”二是阴虚生内热，上灼肺胃，引动心火，病者常可兼有面部潮红、心烦惊悸、夜寐不安、恶梦纷扰、手足心热、间或盗汗等症。然内热与阴虚又可互为因果，诚如《丹台玉案》口：“肾水一虚，则无以制余火，火因水竭而益烈，水因火烈而益干。＂由此病延日久。
由上可见，肾关不固是其枢机，肾阴不足是其基因，阴虚燥热是其病证。故临床选用滋阴清燥法，既对其证，又除其因，是为治本之策。然在滋阴、清燥之中，又当有主次之分，滋阴是为治本之术，当执之不弃，清燥实是治标之法，当随其燥热之轻重程度而变。
滋阴之法，余主用六味地黄加减，此乃宗“治消之法，以治肾为主”“补肾中之水，水足而火自消”之旨。临床随其阴虚、燥热之偏颇，可分别择用杞菊地黄或知柏地黄。在本方中地黄为主药，余常取生熟地同用，且用量宣大，一般常用30～60g。熟地取其滋补以益肾精；生地兼取其通脉活血以促药达病所，在此，熟地用量可多于生地，以顾其肾阴不足之本，若阴虚精亏明显者，可加黄精、鳖甲、龟板，是为“阴不足者，补之以味”之旨；若伴有心悸、烦躁，可加麦冬、五味子，既寓有生脉散之意，且五味子又具收敛之性，在此，五味子则不宜打碎，仅取其酸涩之性，而避其辛味之走窜。
清燥之法，是为滋阴法之配用，若上消显著，烦渴严重者，可权以清燥为主，急则治其标，可投白虎加入人参汤或玉女煎，诚如《症因脉治》曰：“清燥为先。”组方中石膏当用重剂，常用60～90g，量小常不能获清燥除烦之效。但在此不能一味清热，需配合二方面措施：一是辅以花粉、芦根、石斛、沙参等取其润泽以解其涸；二是佐以参、芪、葛根等，取其益气以升津，权以尚存之津，上输以润其燥，此二者皆是张洁古所谓：“上消者，治宜流湿以润其燥”之意。若燥热之象不甚时，余仅在六味地黄汤外，另服羚羊角粉，清热以缓其渴，也常获效。然清燥止渴之法，仅能权用其暂，待燥热之热缓解之后，即纳滋阴之品，减清燥之剂，针对其阴虚之本质，以六味地黄善其后。
滋阴清燥二法是治疗尿崩症的主法，且二者相互为用，因纯用滋阴之法，固可补益肾阴，以治其本，但若燥热炽盛者，则此远水解不了近渴，而成扬汤止沸之为；若单用清燥之药，虽可权解其烦渴之症，但顾其标而未治其本，仍有死灰复燃之势，故临床二法当有机配伍，才能相得益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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